中国人对诺贝尔奖投入的关注,在世界上可能数一数二,人们关注自然科学类奖项,是希望看到中国在基础科学上突破的信息。经济学奖不像文学奖那样充满争议,也没有自然科学奖那样硬核,但人们仍然希望中国在这方面有所斩获。客观地讲,尽管中国经济发展成就举世瞩目,经济学奖仍可能离我们十分遥远,这个判断似乎有点令人失望,但并非毫无根据。
经济学奖授予对象是那些在基础理论、分析方法上取得突破的人,从过往情况看,获奖者有的是把整个微观经济理论发展成一个数理体系,有的是发明了GDP核算方法,有的是将成本收益分析方法拓展到婚姻、生育、教育等领域,有的是建立了博弈行为的最基础模型。
这些理论或方法有用吗?有的非常有用,例如,没有GDP核算方法,我们的宏观经济管理肯定会相当困难;有些理论的作用则非常间接,甚至作用不明,它只是增加了人们对某种经济现象、人类行为的理解,比如,效率市场假设改善了人们对金融市场的理解,但它能直接拿来指导投资吗?很难!相对来说,今年得奖的理论似乎不宏大、哲学味儿不足,但可能更接地气一点,对实际的用处可能反而大一些。
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这个特点,恰好是中国经济学的弱点,中国经济学领域的力量主要投入到了应用,甚至是直接的政策应用,基础理论、基础方法上分配到的资源太少,人们提到“学院派”三个字时还带有一点贬义,这固然与现今环境有关,但恐怕更多反映了“学以致用”这一文化传统。
改革开放以来,现代经济学理论大多数都已引进到了中国,给了我们巨大的启发。有些理论和工具普适性较好,对我们制定政策帮助非常大,也有一些理论产生的环境与我们差异较大,实用性差一些,但不论合不合用,我们似乎更热衷于“用”,对发明新工具的热情并不高。所以,针对基本认知突破和基本工具发明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在可预见时间内难与中国结缘。
目前国内影响力最大的是孙冶方经济学奖,其宗旨是“关注中国经济社会的演进,推动经济理论的创新……”,但其历届得奖作品多侧重于分析、解释一些具体领域的问题,得奖作品也有理论水平,但大多数是经验归纳层面的理论,而诺奖理论大多不为解决哪国的哪个具体问题,感觉两者不是一回事。回溯看,孙冶方奖论文著作很多时过境迁后让人感到陌生,也就是说失去了价值,不像诺奖那样,不管殿堂后来做得多么漂亮,你总能在墙上找到某年出产的那块砖。
让一切优秀成果为我所用,是应有的态度,也很节省成本,但如果在最基本问题的理解方面,我们也能作一份贡献,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