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行如隔山

    总有人仗了“隔行如隔山”的“法宝”，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面目恶心人。

    木木

    许多年前，有部以康熙皇帝为主角的电视剧，很是火过一阵子。其中有个情节很有意思：小太监捧了地方官儿进贡的新茶，准备送给皇帝享用，却被老太监半路“截胡儿”，除了命令继续送去年的陈茶，还好好教训了小太监一顿，大意是送新茶，纯粹是给自己找事儿！

    老太监的行事逻辑没问题。既然皇帝一直喝的是隔年的陈茶，突然换新茶，变了口味，如果皇帝不喜欢，肯定讨不到好，没准儿还会招一顿打骂；如果皇帝喜欢新茶的味道，大概率也要追问，发现自己傻瓜似的被欺多年，估计有人就要掉脑袋。综合考量，献新茶风险实在太大，收益前景不明，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维持现状就是最佳选择。

    如此看来，皇帝有时候很可怜。其实这也不奇怪，从小就被关在深宫里，人间的许多事情，或是不知道，或是不明白来龙去脉，或是参不透其中的关节，当然肯定就免不了被人骗、被人欺。这应该也算“隔行如隔山”。只习惯自己的环境、路径，而且以为天下都是这样的环境和路径，面对别人的操作，往往就本能地贴一个自己的标签儿。这样的标签儿，除非自己改，别人很难动得分毫。

    其实，不唯皇帝有如此困扰，普通人也一样。

    前两天，某电台主持人解读新闻，说一个饭店引进了两台“机器人厨师”，备菜小工只要按照“大厨”的命令，把菜料按顺序放入锅中，“大厨”一通翻炒，很快，一道标准炒菜就出锅了。食客品尝之后，毁誉参半，“毁者”认为，机器人炒的菜，“没有灵魂”。主持人随后就是一番解读：不如让机器人做备菜小工，炒菜还是由真人大厨操刀，这样，既能把人力从低端、费事的备菜工作中解放出来，又能保证菜品“灵魂”永驻，实在是两全其美之事。

    一个普通人的“跨行业谬误”。主持人显然是怀揣站在自家厨房给老婆炒菜的经验，琢磨出这个好主意的，与饭店方的初衷当然就相去十万八千里。饭店为何引入“机器大厨”？因为有七情六欲的“肉身”大厨，太昂贵，关键有时候“自我意识”泛滥起来，还很让老板不受用。相较而言，“机器大厨”的优势当然极明显。而“不值钱”的小工，显然没资格要求机器的替代。

    这就是行业思维的差异。一个人是揣了日常生活的经验，而另一个人是抱了经营的“小九九”，各打各的算盘，当然就很难把算盘珠儿拨到同一个“维度”里。这样的“隔行如隔山”之举，不但在日常生活中实在太多，在资本市场里也不少。举个例子。昨天有媒体报道，当年举报“獐子岛”的当事人，“指控”当年的“冷水团事件”是个“弥天大谎”。

    “冷水团事件”是不是“弥天大谎”，站在不同的视角，思考的路径、得出的结论恐怕就会有不同。

    比如，站在“獐子岛”的角度，肯定会咬死了“我没撒谎！”养殖行业就是高风险、高收益，买者自负！关键还有专家“摆事实，讲道理”，数据列了一大堆，于是，“獐子岛”的行业规矩，别人就真的很难驳得倒。站在投资者和监管者的角度，因为没有“獐子岛”的行业经验，当然就很难估摸出“海洋牧场”这盆“水”，到底有多深。实地查验不现实，单看账本也是“天衣无缝”，实在“搞不掂”，最省事的办法当然只能“敬而远之”。如果站在举报者的日常经验看，事情当然又不同，既然是“弥天大谎”，最少涉嫌欺诈，只要按照刑事案件的查证规矩搞一搞，是“弥天大谎”，还是“真心委屈”，大约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你看，只这么个“小破事儿”，就能摆出这么“七七八八”的麻烦事儿，如果公司再多些、行业再杂些、市场再大些，要想把一些道理讲清楚并落到实处，难度当然就更大。最难之处何在？恐怕就是总有人仗了“隔行如隔山”的“法宝”，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面目恶心人。场面上这样的嘴脸太多了，且得不到认真对待，人要搞清方向、寻得真理，当然就比较不容易。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