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餐饮影视行业有序复工 “灾后重建”期待实招

    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餐饮旅游影视行业在本该最为红火的春节经历了一次长时间“歇业”。近日，湖北省外其他地区的新冠肺炎确诊新增病例呈现不断下降的趋势，餐饮、旅游和影视企业也在新冠肺炎的“考验”下陆续恢复营业。

    与此同时，相关企业因疫情导致的现金流吃紧，偿债压力加大等困难仍待解决。受影响较大的行业纷纷呼吁社会各界来支持“灾后重建”，决策部门拿出实招，相关公司也已多管齐下，开启自救模式，而疫情导致的短暂停摆也为这些企业带来了新的改变和思考。

    集体“停摆”

    在疫情的重创之下，原本火热的餐饮旅游影视业在春节前后按下了暂停键。首当其冲的是全国各大景区迎来歇业潮。

    “疫情对景区类企业和旅行社影响都很大，如果说餐饮可以转外卖，院线电影可以转线上，但经营景区的公司真的束手无策。”一位上市旅企的管理人员告诉记者。

    近期，宋城演艺、西安旅游、云南旅游、丽江旅游、黄山旅游、三特索道、众信旅游等一批上市旅企，均披露短期业绩受疫情影响较大。

    宋城演艺公告，2020年1月24日起公司旗下旅游演艺项目全部关闭，这对其一季度财务业绩构成较大影响。

    西安旅游披露，预计此次疫情将对公司2020年一季度经营业绩构成较大影响。公司表示，旗下酒店、旅行社、度假村等全部经营门店自1月27日起暂停营业，所有旅游计划取消。

    云南旅游也公告，2020年1月25日起，公司下属景区景点暂停对外开放游览，下属旅行社、旅游交通、会议婚宴等业务暂时停业，酒店业务的入住需求及园林园艺业务的项目工期也因疫情而遭受一定影响。由于此次疫情暴发突然，公司2020年第一季度业绩将不可避免受到一定程度影响。

    与旅游企业同样感到无力的还有餐饮企业。春节期间，西贝董事长贾国龙疾呼“西贝的现金流只能维持三个月”将餐饮业在疫情冲击下的困境展现在大众面前：海底捞日均亏损8000万，眉州东坡营收只剩5%，全聚德“转型”卖起蔬菜，西贝、呷哺呷哺等知名餐饮连锁企业的现金撑不过3个月。

    来自中烹协的数据，疫情已致78%的餐饮公司营收损失100%以上，9%的企业营收损失九成以上；7%的企业营收损失在七成到九成之间；营收损失在七成以下的仅为5%。

    疫情发生在餐企最为重要的春节黄金周。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去年餐企收入中15.5%来自春节期间；恒大集团首席经济学家任泽平估算，今年春节7天行业零售额损失就达5000亿元左右。

    华创证券的研究报告称，2019年餐饮业人力成本占比约为21.11%，房租成本约9.3%，两者相加约占收入三成，构成了所谓的“刚性支出”。据估算，餐饮业一年的刚性支出高达1.42万亿。

    深圳坂田一位连锁餐饮店经理告诉记者，现在的餐饮企业们都用之前的利润熬过疫情，但最怕的是疫情过去了，消费者还没有恢复信心，且各种渠道的原材料却涨价了。

    对于本就在寒冬期挣扎的影视行业来说，新冠肺炎疫情的出现，则无异于雪上加霜。

    “我们12月份的工资都还没发，因为爱奇艺、优酷这些平台公司还拖欠回款，本来说过完年还的，结果又遇上疫情，现在又还不了。我们还算好的，很多之前已经开了工的剧组，要求原地停工，在酒店隔离，亏得更多。”上海某影视公司财务人员告诉记者，影视公司工期被迫延长，制作成本显著增加，面临着需要追加投资的问题。

    “我认识的就有在武汉拍电视剧的剧组，他们去年12月份左右开拍，现在一直在停工，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原地待命，所有起居费用还得剧组出，烧的是谁的钱？烧的都是资方的钱，制片人的钱，钱烧光了剧就完了，要不就是资方继续投钱，资方不投钱这个项目也就黄了。”电视剧编剧黄一川告诉记者。

    下游渠道端所受冲击更为猛烈，电影院线停业，直接损失掉春节档、情人节档两个黄金档期。

    春节档期分量有多重？以上市公司中国电影为例，该公司下属控股影院2019年春节期间（2月4日至10日）合计实现票房收入1.44亿元，占全年票房总收入的7.94%；而今年同期，下属141家控股影院均暂停营业。

    有数据统计，正月初一到之后30天内的票房几乎占全年票房的1/5。伴随院线停业和电影撤档，院线公司的广告收入、电影衍生品与餐饮销售收入等主营业务收入势必大幅下降。

    招商证券研究院预计，疫情导致的影院停业，对全年票房大约11个点的负面影响。

    不过，中国电影、上海电影、横店影视等上市公司均表示，疫情对公司的短期经营业绩存在一定影响，但不影响公司的持续盈利能力。横店影视还表示，坚定看好中国影视文化产业，2020年将继续保持新开影城速度，提升市场占有率。

    反映到二级市场上，A股春节后的首个交易日（2月3日），文化休闲类板块市值跌超9%。中国国旅遭遇“一字跌停”，黄山旅游、张家界、桂林旅游等旅游上市公司，以及华谊兄弟、华策影视、光线传媒等影视类上市公司均有不同程度下跌。

    自救潮渐起

    据国家卫健委公布的最新数据，2月26日全国26个省份地区新增确诊为0，疫情防控效果显现。各行各业都在有序复工，餐饮旅游影视行业的复工情况格外引人关注。

    目前，全国各地景区有序有控恢复开业，2月19日，浙江宣布西湖风景名胜区将按规定有序开放已关停的公园景点，所属的露天型收费景点原则上按正常经营时间开放。

    2月20日，丽江市文化和旅游局发布“丽江市旅游行业全面恢复营业的通告”称，全市旅游行业面向云南省内、国内疫情防控低风险地区开放，全市旅游行业全面恢复营业。

    同日，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通报了南京市旅游景区有序恢复运行工作方案简况，并宣布决定自2月20日起，全市旅游景区分批逐步有序恢复运行。

    恢复营业的各个景区均表示，将进行实时严格的游客量控制，并提倡网上申报预约游览。

    云南一5A级景区负责人告诉记者，旅游公司虽然疫情期间业务停滞，但也没有完全休假，公司2月3日就开始灵活上班制，为景区开业做各方面准备。目前景区开始已经分批次恢复了，演艺板块恢复时间还没定。一方面是人较密集，另一方面是演出所需费用较高，目前人流量少，为控制成本，演艺暂停。

    据同程艺龙景区数据显示，截至2月24日，全国范围的景区开园率为38.1%，除黄山、九华山以外，杭州西湖、灵山大佛、周庄、同里古镇、千岛湖，婺源、绍兴沈园、龙门石窟、海角天涯等也均于2月19日起陆续开放。

    一位旅游行业资深观察人士指出，对于很多居民来说，疫情只是将旅游计划延后。疫情影响消退后，居民旅游需求将得到集中释放。从目前的疫情发展情况来看，湖北以外的居民生活将从3月中下旬开始恢复正常，而清明、五一和端午假期的到来，叠加上半年高速免收过路费的政策利好，将带动旅游市场强劲复苏。

    随着各地复工，餐饮企业也陆续恢复堂食，甚至一些此前客单量很高的连锁门店开始与外卖平台合作。

    景区陆续开业，餐饮企业也逐步复工。2月15日，中国烹饪协会发布《关于餐饮行业有序复工复业的通知》，鼓励企业在做好疫情防控的情况下，按照当地政府有关规定，陆续复工复业。同一日，海底捞恢复外卖业务。

    2月23日，广州酒家餐饮门店陆续恢复营业，此外，九毛九旗下的太二酸菜鱼，深圳大型餐饮公司润园四季等餐饮品牌也表示已和外卖平台达成战略合作，将在做好全面防疫的前提下，为消费者提供外送健康餐品。

    此前有不少市场预测分析，疫情结束后餐饮旅游业会迎来“报复性”增长。

    对此，光大银行策略分析师周茂华向记者表示，此次的新冠肺炎对国内餐饮旅游等服务行业构成冲击，但属于短期冲击，而且新冠肺炎疫情改变的是短期消费者支出决策，已经一定程度改变消费者支出方式，短期冲击不会根本改变消费者消费倾向与偏好。国内处于消费升级阶段，民众对高“质”、“量”消费追求不会改变，居民消费支出是延后而非趋势收缩，在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后，受压抑的消费支出将出现修复性反弹。此外，管理层也及时采取一系列稳经济、稳就业、稳消费措施，鼓励金融协调相关行业采取措施便利化居民消费，创新业务模式释放潜在需求。

    影视行业方面，各大影视制作公司现已陆续开启线上办公，而作为人流密集场所，影院的复工时间尚未明确。

    根据多地政府出台的复工复产通知，影院等娱乐场所均被列入暂缓复工复产行业。不过，相关复工准备已在进行中。

    2月23日，《中国电影发行放映协会技术分会关于电影院复工准备工作的建议》出炉。该建议指出，要有针对性地根据影厅银幕、3D设备配置情况，进行科学合理排片。并建议影院复业前需对空调新风系统进行整体清洁消毒，仔细排查放映间设施是否存在安全隐患等。

    影视基地方面，横店影视城于2月10日下发《指导意见》，拟分阶段推进复工，第一阶段自2月13日开始。

    目前，各大电影院线也在转变运营策略，以减轻现金流压力。“云开店”成为新风尚，多家院线采取电商销售模式，如万达、金逸、苏宁等院线的各地影院开启零食饮料线上销售+线下配送的模式。

    商业逻辑会否重构

    机会常常以困难的形式出现。疫情导致的短暂停摆也为此前高速发展的第三产业企业带来了新的改变和思考。

    由于旅游业短期业绩承压，相关上市公司多管齐下，开启自救模式。

    九华旅游称，公司及下属子公司制定了“增收节支”方案，积极制定疫情结束之后及全年市场拓展方案，强化各类设备设施的维护保养，确保及时满足恢复生产经营的需要。

    云南旅游公告称，公司将提前对暑期和下半年重点工作蓄力，积极修复业绩。在旅游文化科技业务方面，按计划推进各主题公园项目的开园、项目建设及前期设计规划工作。另外，公司将全面提升公司研发能力、创意设计能力、市场拓展能力，积极获取项目资源，并对传统景区进行转型升级，增加消费场景，为疫情结束后的市场需求反弹做好充足准备。

    “以前丽江的景区控量，不需要宣传。疫情过后会有剩余接待能力。可以考虑网红导流。”丽江一景区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从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还未有旅企因为疫情作出重大战略调整。

    同程集团创始人吴志祥近期向媒体表示，疫情持续时间最长也就3-5个月，对于一家成长超过10年的大型企业而言，这些时间仅仅是它们历史的几十分之一。从这一角度看，这场疫情对于很多大型旅游企业，只是小波折，不会导致既有策略的重大调整。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旅游协会顾问曹志新表示，疫情过后旅游行业将迎来重新洗牌，相互兼并，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次疫情也是加快行业相互竞争、相互包容的磨合期。

    相比旅游企业，餐饮业调整业务结构的弹性较大。目前各地餐饮企业陆续复工，特别是如海底捞和九毛九旗下的太二酸菜鱼这一类高客单餐厅也开始转战外卖。

    外卖业务也给传统以堂食为主的餐饮企业带来了新的改变和思考。例如如何合理配置外卖业务，什么样的菜品更适合外卖等。

    一位社服分析师向记者表示，餐饮行业在此次疫情中表现出明显的“马太效应”，规模大、品牌力强的企业更能获得银行和投资公司的资金支持。而小微企业在现金流断裂的情况下往往难以为继。随着部分企业退出餐饮市场，扛过此轮疫情的优秀企业可以填补市场份额，并借助在线上的运营构筑更强的竞争优势。此外，餐饮业在此轮疫情过后可能迎来上市潮，企业通过上市补足现金储备，打通资本市场的融资渠道，提升抗风险能力。

    与餐饮旅游企业不同，影视行业在此次疫情中给大众带来了颠覆性的认知。

    1月24日，由徐峥导演的《囧妈》于大年初一登陆抖音等“头条系”在线平台，并免费播放。虽然此举受到了众多电影从业人员的谴责，但仍然为电影业的盈利模式带来了新的思考。

    有业内人士向记者评价：“像徐峥《囧妈》上线短视频平台，这对线下院线的打击是非常大的，他开创了这样的先河，其他的影片是不是也会走这样的合作模式？这个举措还是比较得罪全国的线下院线的。我觉得这样的案例未来可能会零星出现，但不会大面积复制，一般这么选择在短视频播放，是有一些一锤子买卖的性质。”

    被迫转型还是主动求变？仍有多家机构表示不宜过度解读。

    招商银行研究院认为，《囧妈》转档线上，可理解为制作方欢喜传媒和头条系之间一次多重互利的商业行为。

    该院认为，线上电影的收入来源主要为线上观影付费和贴片点击收入。一般线上电影的观影付费在2-3元以下，光靠付费观影很难覆盖成本，一般网络电影投资成本会控制在500万以下，这样付费+点击广告才基本具有收回成本的可能性。这就意味着，亿元以上制作的头部电影基本只能在院线放映才能利益最大化。

    此外，头条系作价6.3亿元采购行为，更多是导流、品宣的定位，对其他成熟的在线视频平台不具有类比性。根据头条披露前三日播放量合计超过6亿，1.8亿人观看。若考虑最终观影人次和点击翻1-2倍，最终点击量在20亿左右；对比一部头部电视剧在线点击量，一般合格水准的点击量至少是30-40亿，好的可以达到50-100亿；而剧集采购价仅3-5亿。所以平台采购大制作的电影做网络院线，收益不划算，这个趋势中期都不会改变。即使头条想要切入长视频竞争，未来采购的对象还是剧集、而非大制作电影。

    在新时代证券研究看来，关键是“电影未上映之前难以定价的问题”和“电影上映之后网络信息传播权的问题”。绝大多数院线电影还是会先走院线播放再上网络，但会有更多的网络电影出现，视频平台会部分分流院线影院的流量，优质影视内容及制作方会更受市场欢迎。

    呼吁政策扶持

    近期虽然各行各业都迎来了复工潮，但危机仍未解除。此前因为疫情导致的现金流吃紧，偿债压力加大等困难仍然没有得到缓解。受影响较大的行业纷纷呼吁社会各界来支持企业“灾后重建”。

    在地方政府号召下，部分地产企业如万达、世茂等主动减租免租（仅万达就免租近40亿）。

    除了西贝董事长借助网络发文描述企业的困境，老乡鸡董事长束从轩，九毛九董事长管毅宏，乐凯撒披萨CEO陈宁也通过各种渠道表达了共同的观点：希望对企业的所得税、增值税给予一定程度的减免或者是暂缓征收，对不裁员的企业发放稳岗补贴等等。

    各地政府也先后出台相关政策，包括确保小微企业融资成本降低、允许企业缓缴养老、失业、工伤保险等。目前，西贝已获得了浦发银行4.3亿元的授信，其中1.2亿元已于2月7日到账，海底捞也于2月23日获得21亿元授信。

    广东省体制改革研究会执行会长彭澎告诉记者，此次疫情对餐饮业冲击巨大，目前最有效的自救方法只能是转线上卖半成品和外卖，另外逐步恢复堂食。呼吁各地政府可以适当减免税收予以支持。他还表示，目前旅游企业也在逐步恢复营业，但是参考2003年非典对行业的影响，对企业的冲击仍然不可小觑，建议政策层面给予旅游企业更多呵护，例如针对防控疫情，适当提高旅游保险的赔付额度；鼓励和协调各地办公场所物业对旅游企业减免租金等；针对旅游企业出台税费减免优惠政策；建议今年重启五一黄金周，刺激餐饮旅游业，共同帮助餐饮旅游企业渡难关。

    面对当下拉动消费的迫切需求，将发放消费券纳入经济抗“疫”的政策药包，有其必要性和合理性，值得考虑。

    “急切盼望疫情快点过去，由于长期停工，职工薪酬负担较重，希望政府在社保方面给予部分政策支持。”一位上市餐饮公司高管告诉记者。

    与餐饮行业有着同样“刚性支出”的院线也发声呼吁物业减免电影院房屋租金。

    截至目前，万达集团、保利商业、大悦城控股、龙湖集团、新城控股、华润置地等商业地产公司，陆续推出阶段性减租、免租、免物业费的政策。

    横店影视城亦承诺减免租金：剧组停拍期间，横店影视城下属所有拍摄基地、摄影棚费用全免，剧组人员在横店影视城旗下各酒店的房费减半。

    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副院长向勇呼吁，中央各部委、各级地方政府要出台切实有效、整体协同的扶持政策，积极应对文化产业因疫情遭受的惨烈冲击，推动文化产业内的融合发展及市场化、法治化的并购重组，进一步发挥文化金融的扶持作用，刺激文化消费，推动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