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勇：稳定股市的长期及短期政策建议

    当前经济已经步入中长期增长动力换挡、增速明显回落的阶段，经济波动虽然下滑，基本面预期的变化却更加剧烈。因此，当全球经济周期回落、资金面扰动叠加中美两个大国出现贸易摩擦时，A股的负面反应会比其他新兴市场国家更加剧烈。

    长期而言，转型是大国成长的必经之路，股市长期稳定来自健康稳定发展的宏观经济、合理有效运转的基础制度、理性投资观念主导下合理的投资者结构以及严格的市场监督机制。短期来看，在一些特殊情况、尤其是市场出现非理性反应的时候，适当干预可以纠正市场参与各方的误判，关键是提升市场参与者的信心。下文分别从股市的长期和短期稳定机制角度给出政策建议。

    在保持股市长期稳定的机制方面，有以下四点建议：

    第一，强化现金分红制度。随着机构投资者占比提升，权益配置需求越来越庞大，高股息上市公司越来越成为受青睐的对象。高股息上市公司本身具有类债属性，股价波动更低，提升高分红上市公司的比例，可以增厚指数的“安全垫”。部分上市公司担心分红“由奢入俭难”，一旦分红率下滑，股价将受到影响，因此不愿加大分红，实际上，公司完全有长期持续分红的能力。建议对于部分具备持续分红能力而长期未分红的公司，继续加大关切力度，督促现金分红的发放。

    第二，健全上市发行和退市制度。相比美股偏重资本市场分层管理，A股发行制度更强调业绩标准，而过分倚重财务标准的发行制度存在一些不足：一是企业在景气高点上市后业绩变脸现象不断；二是周期类公司扎堆上市导致A股市场结构失衡；三是严苛的财务标准令“BAJT”一类的公司无缘登陆A股。关于此，建议股市制度能在以下几个方面突破：一是从长期来看，注册制和退市制度改革助力实现资本市场优胜劣汰。A股市场存在炒壳热潮，从而中小市值公司享受壳估值溢价，而大市值公司却呈现估值偏低的分化怪象，劣币驱逐良币的怪象开始出现。这一方面源于核准制未能筛选出符合未来产业结构转型方向的优质企业，另一方面源于退市制度不完善导致绩差“壳公司”难以退市；二是为独角兽企业开辟绿色通道。目前世界各交易所对优质创新企业的渴望越发热切，均在不断调整上市制度以吸引独角兽企业，除了目前推行的CDR制度外，建议讨论同股不同权等制度安排。

    第三，着力提升上市公司业绩。上市公司业绩好，股市稳定才会有源源活水，提振投资者信心才有基础。在当前背景下，社保是否全额征缴、企业减税和中美贸易摩擦等，是市场最关心的与上市公司业绩直接相关的命题。建议加大企业减税降费力度，支持创新发展，以及对因为中美贸易摩擦而受影响的企业加大补助补贴等等。

    第四，建立健全风险预警机制和危机应对机制。建立健全风险预警机制，须加强各个监管主体之间的统筹协调。我国目前的证券市场监管机制包括政府、社会、行业自律、市场主体内部监管等多个层次，其中政府监管处于最重要的地位，而政府监管主体在现阶段涉及财政、税收、审计、工商、国有资产管理、政权管理等多个政府职能部门，监管主体之间职能庞杂。因此，建议继续加强“一行两会”之间的协调沟通，实现数据共享、分析和政策的一致性。另外，为强化监管部门的危机处理能力，应当在法律法规中对紧急情况下的监管机构职责权限加以明确，以情景假设方式模拟危机处理机制，监管层根据市场潜在的风险要点进行危机压力测试，做好事前应急准备工作。

    在营造股市短期稳定机制方面，可以从以下三方面入手。

    第一，继续完善股票回购制度。股份回购是除分红之外上市公司回馈投资人的重要手段，以发达市场的经验来看，回购带来股本不断收缩、每股盈利因分母收缩而上升，因此，那些由回购股票力度较大公司组成的股票指数策略，长期能够跑赢指数基准。建议继续鼓励上市公司加大回购与增持力度，特别要发挥国有控股公司的带头作用。同时，针对股票回购可能带来“忽悠式回购”、库存股监管套利等风险，应不遗余力健全库存股监管制度。

    第二，通过资产重组、并购来扩大企业规模，调整结构、提高效率。对资产重组应用场景的理解需要拓宽思路，经济领域中有一系列重组的案例场景。首先，对产业链上、中、下游企业及其资源进行重组整合，表现为产业链条上的纵向合并或并购、企业业务流程的水平整合，如企业的研发设计、原料采购、生产加工、物流配送的某一个环节外包等等；其次，金融资本、产业资本之间的整合重组，包括上市融资、股权转让、招商引资、引进战略投资者进行股权投资等等，主要体现为资本结构的变化，企业债务重组也属于该范畴；再次，组织结构的调整重组，包括管理链的整合重组，如精简管理环节、管理层更换，乃至整个领导管理团队的更换等；最后，依托信息化的产业链重组，比如，我国正在推进的“互联网+”行动，通过发挥互联网在社会资源配置中的优化和集成作用，来创造新的发展生态。

    第三，扩大资金来源，发展壮大长期机构投资者。目前A股仍以散户为主，散户投资者交易量占到全市场的80%以上，而散户投资者占比过多会加大市场追涨杀跌的特征，为了股市稳定，亟需发展壮大机构投资者，尤其是养老金、社保基金等长期投资者。从资金来源上，鼓励老百姓长期投资中长期性质的资金，比如养老基金，可以在税收方面给予一定程度豁免。此外，也可以鼓励公募基金发行中长期封闭式基金或绿色基金等，对审核和税收方面给予优惠。

    （作者为资深市场研究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