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许做重组股 不一样的“东方红”——专访东方红资产管理总经理任莉

    ■本报记者 张志伟

    11月份的上海，依然桂叶飘香，绿树葱茏。在东方红资产管理会议室，笔者正沉浸在“东方红万里行”精彩的分享中，并没有注意到面前多了一杯浓香四溢的咖啡，也没有注意到桌前多了一位默默的聆听者。

    带来这杯咖啡但没有打扰任何人的聆听者正是东方红资产管理总经理任莉。在精彩的分享之后，采访在愉快的气氛中进行。

    没有情怀是走不远的

    “没有情怀是走不远的，没有情怀，钱再多，也失去边际效应，人生走不远。北大曾经的风骨在真正的北大人身上一直是有的。”交谈起来，任莉话语铿锵，富有激情，与适才静默的聆听者判若两人。“东方红资产管理前董事长王国斌曾经说我是典型的北大人，我觉得人还是要有情怀的。”

    在北京大学读书期间，任莉深受北大氛围的影响。尤其是五四时期的一些先辈，知名的文化学者把自己赚的钱无私捐赠给需要帮助的人，对真诚与善良，对美的世界的追求，这些都深深烙印在任莉心中。美国专栏作家克里斯托夫·希根斯的一句话流传很广，“一张没有包含乌托邦的世界地图肯定不值一看”，任莉心中有自己的家园。

    “一滴水可见太阳，一件事可见精神。”任莉的情怀从来都不是虚无缥缈的。

    2007年，前董事长王国斌的一个电话改变了任莉的人生轨迹。东方红资管的管理理念强调，“把客户放在心里、做对客户有利的正确的事”，简短而不简单的理念打动了任莉，于是其毅然放弃了在美国留学后稳步上升的工作和舒适的生活，加入东方红。刚归国时她的收入并不丰厚，职位也并不特别突出。但此后，任莉成了“简短不简单”理念的践行者、推广者、发展者。

    基于自己的能力做事，是对投资者的一份责任，有不少艰难时刻需要自己扛。科创板开板前后，以科创板为主题的基金发行受到投资者的追捧，东方红资产管理并没有发行科创板基金，市场中有不理解的声音。任莉对记者解释道：“投资有着明确的逻辑，更基于对自身能力的考虑，因为每个公司都有它的使命，我们的使命是把能做的做好。只要我们坚持，野百合也有春天，伟大真的是熬出来的。”

    如何留住员工、成就员工，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以不同的方式拷问着企业家。近段时间以来，对于“996”制度是否合适，众说纷纭，一些企业奉为“范式”，一些企业则认为会造成员工不安，企业该如何做呢？每次与即将加入东方红资产管理的员工对话时，任莉都只强调三件事：全力以赴的工作，好好读书，好好锻炼。

    “我认为东方红的事业是需要一群人一起走很久的，先要让员工长期可持续发展，要让大家积累，员工积累了，公司就积累了，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从智力上。”任莉说，“一个人没有生活，没有家庭，就不能有未来。相信员工的父母也不希望孩子这样。所以，我们一边在线下做‘东方红万里行’的客户服务工作，另一边也在加大线上的服务容量，尽量利用各种互联网平台推动‘东方红万里行’。这样我们不仅可以更好地服务投资者，也可以让员工利用多平台高效地工作，而不是疲于奔命”。

    每年的重阳节和端午节，为了感恩父母，东方红资产管理都会给员工的父母寄送慰问信，感恩父母养育的优秀子女成为东方红的员工，也感恩家人们的支持。“一直到今天从来没有断过，这件事情我认为是非常正确的。”任莉如是说。

    一定要给客户挣钱

    爆款几乎是每一家基金管理公司希望看到的，但在东方红资产管理却不是。

    东方红资产管理旗下的基金以封闭式运作、有管理人和员工跟投而著名。2017年发行的东方红睿玺三年定开基金，一发行就遭抢购，一日募集数额达178亿元，但公司主动控制规模，最终退回了158亿元。

    一些代销渠道希望东方红资产管理提供短期的成绩给他们卖基金做宣传，但是公司婉言拒绝，而且不允许做类似的宣传。别人说东方红很“佛系”，公司的解释是，“佛系”是因为不想追求与自己理念不符的东西。

    如今，东方红成了带有光环的基金产品，要规模并不是困难的事。但2017年，在东方红产品在市场上备受追捧的时候，公司却关闭了旗下数只开放式基金的大额申购，对新基金也严格限制发行规模，这对大多数基金公司来说不可思议。“我们从来没想要爆款，东方红睿玺单户限制5万元，还进行了比例配售，东方红睿泽单户限制1万元，这两只基金都要封闭三年。我们从来没想过要很多钱，而是只想要需要的钱。”任莉说，“找到满意的客户，让客户满意，这才是立足行业的根本”。

    一连串数字的背后，东方红资产管理近十年来走得并不容易。

    “我们要做的是时时都跟客户在一起，用专业的服务让他理解我们、信任我们，跟我们在一起穿越周期，这种想法一以贯之、从未动摇，回想起来，这是一种制度化的理念，是良心使然。”任莉的话语掷地有声。

    一起穿越周期，需要克服的困难不少。市场中有一种现象是任莉特别不愿意看到的——产品赚钱，甚至业绩非常突出，但客户过早离场没有赚到该有的收益。理想丰满，现实很骨感。最后的结果就是客户失望，客户经理失望，只剩下一个“爆款”的虚名飘摇。在市场不好的时候，客户选择离开，虽然这是人性本能，但这也是东方红想要改变的。在悲观情绪弥漫，特别是在黎明前的黑暗期，客户怀着永远的创伤离开，这是东方红不能接受的。

    “如果不是只想做一天两天，而是想做一辈子的话，就一定要给客户挣钱，没有这个价值观，企业就没有未来。”任莉表示。如何让客户克服人性弱点，真正获得长期收益，对于这个在基金界普遍存在的难题，如何解决？

    最重要的是要陪伴客户，客户要跟你在一起，首先要让他信任你、了解你。谈起如何留住客户，任莉把记者的视线拉回到了2008年初，在上证指数4000多点的时候，东方红3号发行，封闭半年，市场很快从4000点跌到了1600点。封闭期结束的时候，正是市场的冰点时刻，投资者的恐慌情绪可想而知。留住客户成了东方红最紧迫的任务，公司要求销售团队到一个一个营业部、一个一个网点去宣讲，为客户介绍东方红的价值投资，分析国际国内形势，分析上市公司如何发展。东方红还承诺公司和员工跟投的钱是不会离开的，将陪伴客户走下去。经过不懈努力，30多亿元的客户资金中20多亿元都留下来了。这些都为日后系统化的客户服务活动——“东方红万里行”提供了基础。

    不允许做重组股

    2007年前后，重组股备受市场宠爱，但东方红内部明文规定不允许做重组股。

    为什么不做，只看别人挣钱？任莉坦言，第一要培养好习惯；第二要保护投研团队。投资重组股，打听消息很重要，很少是通过深度研究而来的，靠消息炒作，这对投研是致命的伤害，在利益诱惑面前杜绝“老鼠仓”，真心不易。“把一个小孩放到满是糖果的屋子里，你让他不吃糖，这太难了。”任莉用非常浅显的例子来解读。

    自己做模型，不停地研究上市公司，东方红资产管理“我行我素”。

    不允许做的还不仅仅是重组股，2012年之后的一段时间，通道业务走红，几乎所有的基金公司都在做通道业务，但东方红不允许做。理由是：公司认为通道业务没有未来，利润不高却可能承担很大的风险。事实证明，当年不做通道业务是明智之举。资管新规打破刚性兑付之后，券商资管的通道业务受到了很大影响。

    任莉介绍：“不允许做通道业务，当时的机构业务部走的只剩了两个人。我们管理层始终坚持‘不为’，我是最坚定的执行者，继续做主动管理，做维护客户、服务客户的工作，这就是从量变到质变，厚积薄发。每一次都有压力，每一次都有挑战。”

    提到那段时期的艰难，任莉笑着说：“有难受的时候，但是谁没有呢？志同道合的伙伴共同努力，并肩合作，我们就这样一路走过来了。”

    对投研的考核，东方红也很独特，“我认为一个资产管理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有两点，一个是投研的核心竞争力，一个是专业服务的核心竞争力。我们对投研的考核一直都是不考核当下，不考核短期，考核周期一般是三年到五年。”任莉说。

    2018年，市场大幅调整，权益类基金净值普遍回撤，但东方红系列基金的份额却逆势大幅增长。这得益于“东方红万里行”所做的客户引导，在熊市中播下了种子。

    说起“东方红万里行”，任莉清晰地记得它的诞生，2015年8月14日，东方红的销售团队在招行上海分行做了第一场，从此以后不仅作为一个常规工作，而且当成一个系统的工作去完成。至今为止4年多，已经举办6000多场，每个月平均要120多场。“通过这个活动，几年来培养了一批了解和认可我们投资理念的投资者，获得了一批长期资金。”

    有销售渠道人对任莉“举报”说，东方红的营销人员像技术人员，从来不是为了纯粹的销售，去了就讲理念、讲市场、讲投资逻辑。对这些反应，任莉的回应非常坦诚，“我们资产管理公司是来拿客户的钱做投资的，不靠专业能力，客户敢给吗？东方红的销售团队靠专业服务，时间长了，认可我们专业性的人越来越多。”

    投研的专业至关重要，服务的专业同样至关重要，这两个专业合起来就是东方红的核心竞争力，少一个都不行。在任莉眼中，这就是不一样的东方红资产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