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前几天突然接到久未联系的远房亲戚打来的电话，先是连夸带捧，说是喜欢和田玉有日子了，平时很喜欢看网上的一些和田玉方面的文章，直到最近才发现其中不少文章竟然是我写的；又从亲友那里得知我收藏了一些和田玉，于是产生了“双赢”念头：“把你的玉转让一小点给我呗，我肯定不会小气啦，会把利润空间给你留足的，这样你有得赚，我也买到了自己喜欢的货真价实的玉件，两全其美不是？”

    听起来是这个理。但他一陈述“实施细则”，却吓了我一大跳：颜色要求白色，这倒不难，但只要羊脂玉，并且必须是籽料，器型上主要以手镯和大挂件为主。至于预算，听起来也不少了：三五万一件总够了吧？三五万一件的玉件并不难买，也完全可以买到不算差的手镯，包括鉴定证书上注明为羊脂玉的东东。但籽料羊脂玉手镯不说市场价早到7位数了，还基本上都在实力藏家手里攥着，很可能开再高的价也难一睹“芳容”。这无疑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又不好直接回绝，毕竟也是拐弯亲戚，只好推脱说，我只玩和田玉原石，没有成品资源，你就放过我吧！

    无独有偶。一个高中同学也想要一只手镯，不过她不喜欢白色，只喜欢绿色系的和田玉。我向她推荐了老坑俄罗斯碧玉手镯，“好一点的也就三五万，上档次的话十来万也可以搞定了。”她不仅嫌贵，还觉得碧玉的颜色太深，不好看，要买翡翠色的满绿或者白玉带翡翠绿：“不超过一万块钱应该可以买到吧？”我的个乖乖，这不是给我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吗？据我所知，翡翠色的和田玉目前几乎只在青海料里出现，狭义的和田玉里难觅其踪，只听说苏州一位名家手里有一只这种成色的籽料雕花手镯，但早就有人开价数百万求购无果了。而青海料带翠虽然属于广义和田玉范畴，但物以稀为贵，其中质地上佳的满翠或者白玉带浓郁翠色的手镯，市场价也都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了，哪里是万把块钱解决得了的？只是，老同学第一次开口托我办事，怎么好直接回绝呢？想来想去，总算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解决办法：在网店里找到她所说类型的镯子图片，通过微信发过去，她认可后再把链接发给她，让她自己了解这种料子手镯的市场价格，并就此死心。当我正想象她了解到真实市场价后的郁闷表情时，反馈回来了：你朋友的店？给他讲讲价呗，别那么黑，我再加一倍，2万元，如何？究竟谁黑啊？我快要晕倒了。

    还有朋友发来两个网店链接：“我不太敢相信网上的东西，这种白玉镯子你那里有吗？有的话也给我一只吧，就按网上的价，邮费我出。”仔细一看，什么玩意啊，网上的东西明显非和田玉，一个是石英岩质地的，也就是行内所说的晶白玉，另一个则是脱玻化玻璃，或者叫做高筋玻璃的东东，但都宣称附送和田玉鉴定证书，售价最高299元，低者甚至不足百元。此前曾在文里提到过，附带证书并不难：送检的肯定是真货，多只真货手镯反复送检可以拿到一大堆证书，而手镯的形制又大致相同，加上颜色都是白色，卖假货送真证也就再简单不过了。给朋友好一通讲解，他仍然将信将疑：网站就不管管？这事你问我，我问谁去？

    自己佩戴或者收藏如此，投资就更难了。一位身家数千万的朋友最近有点犯难，因为总感觉找不到好的投资标的。在网上搜寻了一番，又听说投资和田玉收益不错，便托我为他寻觅一些高端白玉籽料原石，“1000万左右，买个十来块就OK的那种。”这忙还真不好帮，甚至也可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何也？因为现在越是高端的料子越难觅踪影。你想啊，1000万，10块料，每一块的价格就是百万左右，这样的东西如今市面上很少见到不说，即使开价百万以上的，仔细掂量下来其真实价值也就1/10左右，我又上哪里去找开价千万以上的原石，然后再狠砍至百万附近，况且还得十来件？

    最后不得不实话实说，这样的标的很难找，至少很难找齐。倒是花千万元买10吨籽料恐怕比买10块更容易，但那种货色又与投资八竿子打不着。“那，古玉呢？现在古玉不是很火嘛，一件红山文化的玉器拍到几百万很稀松平常，买几件来投资总可以吧？”古玉我不懂，不便参谋。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古玉的水更深。国内不少地方都有制作仿古玉的作坊，有的还形成了产业链，假古玉生产-销售-借款或生意伙伴间因“无力支付货款”而以古玉抵债-建议新货主送拍-拍卖行估出高价收取高额费用-流拍……“一条龙服务”，步步陷阱，一个不小心掉进坑里，1000万？恐怕连泡都不会冒一个。在我的劝阻与“恐吓”下，朋友最终打消了看上去很美的玉石玉器投资念头。

    之前在一位玉友家里见到过一件和田玉白玉雕件，号称是花180万元“好不容易”才请到的一尊财神摆件。“籽料的，大师工。怎么样，漂亮吧？”玉友好一番炫耀。现场的几个老玩家却存在分歧：有认为确实是籽料材质的，有认为不过是山料做皮仿籽的。双方争持不下，弄得宝主一脸尴尬。最终的“投票结果”是，现场大约2/3的人认为毛孔、皮色存疑，1/3的玉友看真。即使大多数人不看好，宝主仍然松了口气：老玩家也有看真的嘛，说明这雕件即使皮不真，至少也假不到哪里去，以后要脱手时找看真并且愿意出高价的买家不就行了？

    莫非，这已经是目前和田玉玩家们比较普遍的一种心态？